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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草书的写意精神 ■陆 标

时间:2018-03-22  【转载】   来自于:书法报    阅读


怀素(725—785),字藏真,僧名怀素,俗姓钱,永州零陵(湖南零陵)人,与同朝的张旭并称“颠张醉素”。他好交游,与李白、杜甫、苏涣等诗人都有交往。亦好饮酒,每当饮酒兴起,不分墙壁、衣物、器皿,任意挥写,时人谓之“醉僧”。传世草书墨迹有《自叙帖》《食鱼帖》《苦笋帖》《论书帖》《小草千字文》。其草书纵情笔墨,气势如虹,以近乎抽象的符号造型运动实现了精神的抒情达意,将草书的写意精神发挥到极致。

写意是艺术的灵魂。写意,即写心意——抒写人的心声。汉代扬雄言:“言,心声也;书,心画也。”中国传统艺术写意精神的体现,在书法艺术领域,最为合适的载体莫过于狂草书。怀素草书的写意性表现在写自然之意、写性灵之意、写艺术真谛。

写自然之意。老子《道德经》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为何物?是抽象概括的万事万物的规律。阳舒阴惨、春花秋月都包含其中。怀素与颜真卿讨论笔法,素曰:“吾观夏云多奇峰,辄常师之,其痛快处如飞鸟出林、惊蛇入草。又遇坼壁之路,一一自然。”寥寥数语,将学习草书之妙道和盘托出。

宋之前,书法秘笈仅流传于师徒间。书法中的笔法是极神秘而又难以琢磨的东西,谁掌握了笔法,便找到了学习书法的法门。而自然与生活正是他们获得这些秘笈的来源。我们现在熟悉的“折钗股”“屋漏痕”“锥画沙”“印印泥”,不都是古人在自然与生活中悟到的吗?怀素所言的“夏云多奇峰”,是他看到夏云的多变幻而联想到草书的变化无穷,他的草书将一个“变”字表现得淋漓尽致。“飞鸟出林、惊蛇入草”,边读边思这是怎样一个场景,没有多余的动作,但却迅速无比,不露痕迹。怀素草书起止无痕,但又有疾风骤雨之势。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听嘉陵江水,会是一种怎样的感受呢?想必会如苏轼描述的“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再对照怀素豪情纵意、回环往复、挥洒自如的狂草便能意会此句。他将自然之妙融于艺术之中,“忽然绝叫三两声”中便写尽自然之意。那满壁纵横的千万字里有玄之又玄的众妙之门。

写性灵之意。唐朝国力强盛,思想开放,文学艺术也呈现出阳刚的一面。不管是文学家还是艺术家都喜好以酒为伴,挥洒激情。李白有“李白斗酒诗百篇,长安市上酒家眠”,张旭亦有“张旭三杯草圣传,脱帽露顶王公前”。酒不仅激发他们的灵感,他们亦从酒中得以回归自我,回归本真的性灵。怀素虽为僧人,但却被称为“醉僧”,他在酒中寻找到那个真实的自己以及无拘无束的心灵。艺术是缘情的,尤其是狂草,更是把情感挥洒到极致,甚至潜意识中的感情也会流露出来。

有人说怀素笔触纤细,定是久入佛门心如枯井死灰。那便是没有读懂怀素。在看似匀净的点画中蕴含了无穷的变化与动力,在弱基调中追求强变化。这,便是他性灵的挥洒。怀素一不小心,便将心迹书写出来,匀净的点画,奔腾不息的气势将他僧人、艺术家的性情全部幻化而出。匀净的点画是他佛门弟子高深的修行,奔腾如江河的气势便是他作为一个艺术家的心电图。

写艺术真谛。唐朝的诗歌与书法都表现出了一对冲突——法与意。诗歌在抒情的巅峰,亦在格律的高谷。艺术的抒情并非绝对,要受制于法度。正如外国学者所言“戴着镣铐跳舞”。高超的艺术并非只是毫无忌惮的挥洒,只一味抒情便会流于低俗,法度过于森严却又失去了艺术的意趣。两者兼有,便得艺术真谛。怀素深谙于此,在法与意间出规入矩但又挥洒自如,实在令人称叹。

他的《自叙帖》长卷起承转合,前半部分冷静,后半部分逐渐激烈痛快。即便是在迅速的书写中,怀素亦能照顾到“书仪”,每遇先贤之名,一律放大。他的《苦笋帖》(如图)仅有两行14个字,而在其中出现了疏密、浓淡、大小、顺逆、曲直等多个矛盾体,矛盾中一方的出现,又被另一方制约。如“苦笋及茗”四字舒朗,转而下面的“异常佳”变为沉稳凝重的笔调。此帖虽短却跌宕起伏。怀素的草书,呼之欲出的性情与奔腾的气势合理地表达,开合有度,矛盾被挑起,又被完美地平息。这一切都毫无声色地流淌在他细腻的笔触中。他的草书像是用笔墨演奏的交响乐。

怀素的草书影响了后来的黄庭坚、王铎、祝允明等草书大家,他写意性的狂草完美阐释了自然、性灵与艺术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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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苦笋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