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不是结论

　　凤凰卫视时事主持人阮次山说过一句很睿智的话：评论不是结论，而是多了一个看问题的角度。此话精彩！

　　评论何以不是结论？一则看问题的角度从来很多，因此从某一角度研究得出的结论当然就不能作为看待事物的唯一结论。这点自然不言而喻，二则看问题的方法也很多，不同的方法得出的结论也会有不同。

　　评论不是结论，在讨论问题时尤其重要。如果双方有共同的标准，有共同的目的，有共同的基础，则讨论或辩论就有意义。例如美国总统候选人的辩论引人注目，因其目的只有一个：怎样做对美国更好，对美国人民更好。目的相同，谁的手段会更有效，变成了辩论输赢的共同标准。由于目的明确，标准明确，输赢马上可以决定。故美国总统候选人辩论刚结束，民意调查机构马上可以调查得出各自输赢的结果。但如果目的不一样，标准不一样，论者的知识结构不一样，那讨论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结果，显然，没有标准就无法辩论甚至无法讨论。例如对“当代艺术”的批评。维护者持“反艺术”、“反技巧”和“全球化”的观点，批评者从艺术、从技艺、从民族的角度去批评，这种讨论肯定永远都讨论不出结果来的。另外，看问题的方法也很重要。如今天我们去称赞一件事，有人就会坚定地认为你是在反对另一件事，让人哭笑不得。这可能是受“一分为二”、“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要拥护”一类观点影响。其实你的评论只是谈一个方面。评论很难面面俱到。

　　而艺术的评论往往十分复杂。艺术本来就是主观精神的产物，主观性特强，可以观照的角度本来就很多。例如可以说内容，也可以说形式技法，还可以谈风格，也可以谈继承的特点，又可以说创造的因素，纯粹谈感受也无不可……这种种不同的角度都各有其存在的合理性，也当然都可以去论去说。各论各的，由于所论都是同一对象，多种角度加在一起，对事物的观照也会更全面。

　　但评论虽不是结论，却决不意味着可以信口开河，不意味着没有是非正误高下之别。美术评论界几乎是没有准入门坎的领域，这是因为美术本就是社会生活的产物，也是全体民众都可欣赏的对象，加之阳春白雪层次很多，大家都可发表评论，角度也可以很多。故美术评论容易热闹，谁都可以评论，喜欢评论的人多评论一阵，就可以“美术评论家”相称。笔者曾写过一篇《不懂美术的美术评论家》，本意在谈专业领域中的美术评论家的问题。这里，“评论不是结论”而是多一个角度的观点用于笔者的自我辩护就有用武之地了。当然，角度有重要与否之差别，论述有深浅正误之不同，评论不是结论，也并非万能挡箭牌。

　　“评论”不是结论，并非意味评论永无结论。因为事情又总得有个结果，是非也并未永远不能判断。这时候，马克思曾经说过的一个观点就很有意思了。马克思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曾经指出:“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意思是说理论的批判比不上物质现实的力量。改革开放之初，大家讨论姓资姓社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睿智的邓小平说“不争论”，“摸着石头过河”。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中国已成经济总量即GDP世界第二的大国了，结论自然也就有了。西方化的“当代艺术”在全中国美术界也一度折腾得火热。当年对“当代艺术”的争论持续很多年也没个结论。笔者多年来一直倡导中国的当代艺术应是当代中国的艺术，多次与人辩论，也自然没有结果。但现在，在“大国崛起”中的中国人自信心、自尊心也开始多了，对民族艺术的需求自然也多了。“当代艺术”自然地转向“溪山清远”，给中国“当代艺术”下结论的时候正在到来。清人方熏《山静居画论》说，“书画之转关，要非人力所能挽”，也是马克思的上述意思。 （林木）

（信息来源：美术报）